西藏地方邮政——扎康,成立于藏历“水鼠年”(公元1912年)四月十九日。扎康发行的邮票,有称“雪岗”票者,有称“齐吉”票者,名称有点奇怪。国外的邮目更是怪,称之为“2/3T”和“1/2T”,叫人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”,如果不顺带介绍西藏旧时的币制,就很难说清楚。
西藏历史上的大事,莫过于藏王松赞干布统一西藏,建立吐蕃王朝。
1300多年前,松赞干布兼并小部落蔡、娘、韦、农……征服苏毗、羊同等部,所谓“德之流行,速于置邮而传命”,西藏统一,邮驿的建立是必不可少的条件。
大昭寺前矗立的“甥舅会盟碑”,也可以作为西藏“邮驿”制度的重要旁证。碑文写道:“……然甥舅相好之义,苦难每须通传,彼此相依,二国常相往来,两路所差,唐差蕃使并于将军谷交马,其洮泯之东,大唐供应,清水县之西,大蕃供应……”。
大约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,西藏的“邮驿”制度一直延续到了1000多年后的“扎康”建立才告一段落。
元朝政府为了加强统治,在全国广设驿站,以求“朝令夕至,声闻毕达”,曾先后三次派高级官员入吐蕃设置驿站,并建立了一套完整的管理制度。明清基本上沿袭元制。
无论是宋、元,还是明、清,都苦了用脚板丈量雪域高原的驿差。据说,恐驿差脱衣睡觉,延误信件传递,曾用沾信封口的火漆把他们的衣裤也封起来。
“邮驿”越进步,邮路就更长,驿差也更苦。他们默默地为此付出了数代人的艰辛,是非常值得尊敬的。
清末西藏邮政
1910年,辛亥革命成功的前夜,大清邮政在拉萨设立邮政总局,然后,就像雨后春笋一般,只一年多一点时间,就在昌都、日喀则、帕里、亚东、硕般多、江孜、江达等地建立起七个二等局,加上日喀则的西藏邮政总局代办所,一共八局一所。
上世纪初西藏各方面的条件还比较落后,是谁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,行云流水般安排了这一切?用意又何在?
当时,掌握实权的慈禧太后已死(1908年),帝后党争彻底打垮了光绪皇帝,小皇帝溥仪也刚登基,清廷是不可能想到要在边陲的西藏兴办邮政。这无疑是当时兼管大清邮政的“总税务司”、英国人赫德利用历史上这个间隙安排了所有这一切。从建立邮局之神速、布局之周全,可见其用心久矣。
慈禧去世的日子是1908年11月15日。说来也巧,也就是40年前同治七年的11月15日,赫德投靠对外实行投降主义的慈禧,出任了大清总税务司的头目。这个控制了中国经济命脉、为扩张英国侵略势力而努力的人,盘算到了清王朝覆灭之后的西藏,从这个角度来看,清王朝在最后一年,却完成了在西藏建立邮政这样的大事,就不难理解了。
如此重大的举措,好的一面是体现了大清邮政主权在西藏的存在,统一了中华邮政的全国体系,也为我国在西藏地区创办具有现代意义的邮政奠定了基础,成为中国邮政史上重要的一页。
大清邮政在西藏建立邮局后,共发行过两种邮票和一种明信片,现存的一片实寄封证实了这一点。
一:未加盖的清蟠龙邮票(第三版),使用期甚短,为西藏邮局成立之初。所见两枚实寄封,日期均为1911年2月。因邮票面值在西藏不属流通货币,故很快为西藏加盖邮票替代。
二:加盖中、英、藏三种文字的清蟠龙邮票(第三版)。此种发行票,正式记载于中华邮票史之中。
三:西藏发行的大清明信片,仅“团龙横式”一种(即第四版)。该片在内地发行时间为1906年;西藏发行时间为1910年。
大清西藏邮局
据《中华民国十九年邮政事务总论》记载:
“清宣统三年发行之邮票全套,系将光绪二十四年发行之邮票十一种,加印汉、英、藏三种文字注明印度币值以使在西藏行用。”
1940年,英国集邮杂志《PhilateicJournalOfGreatbrition》刊登过霍尔姆斯的文章,披露过加盖票的发行量,最多的一种二分改半安那为10万枚,最少的一种二元改二卢比仅为2700枚。这种加盖邮票是我国限省使用票的先例,也是我国邮票自行加盖外币面值的首例。
加盖的文字有汉、英、藏三种,历来邮学研究均认为三种文字标注三种币制面值,即洋银、卢比和藏银两。西藏集邮协会学术委员会在八十年代的研究更正了这种说法,指出蟠龙加盖西藏邮票,仅标注了印度卢比一种面值,邮票属于“基数邮票”,即按当时卢比的市值比价购买邮票。
大清西藏邮局,随着清王朝覆灭于1911年而告终。在不长的通邮时间里,关于邮路及邮件,在官方的“邮政事务年报”中均有记载。1910年处理的邮件共计23600件;1911年增至50000件,照此推算,每日全藏邮件收发量136件,分摊到八局一所,日量仅为15件而已,且以官方文件居多,商人次之,通信水准极低。
大清邮路,贯通了以成都经昌都到拉萨的全线,全程规定了29天送达,北京到拉萨为55天,比取道香港、印度到拉萨慢10天左右。
大清藏区邮政关闭后,仅留下昌都邮局,改归西川邮局管辖。迟至1918年,昌都邮局也因种种原因撤销,内地通往西藏邮路中断,清代统一西藏邮政的历史到此结束。
噶厦地方政府自办邮政
清代覆灭,民国建立,但国家局势并未因之而太平。军阀混战,派系林立,甚至复辟帝制者也打起了黄龙旗。
在西藏,当时执政者是政教合一的宗教领袖第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,他面临的是受时代交替影响的混乱局面:亲英势力乘机掀起的驱汉潮、大清驻藏大臣联豫跑进寺庙躲藏起来、川军再次哗变,枪口对着布达拉宫射击、“袍哥”成立组织欲取代驻藏大臣职权……十三世达赖为避战乱,在僧众的簇拥下,于藏历水鼠年正月初三,仓皇逃往印度大吉岭。
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,是一位在藏族历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人物。他锐意革新,在西藏实施了一系列新政措施,如建立夺甲电站、成立欧康(银行)、鼓励开荒免收三年差税等等。如今,他又面临大清邮政撤销后如何通邮的问题。西藏虽地处边陲,但同样不可一日无邮,谁来照管?摆在面前有两种选择:
一是将邮政权交给自1904年就在西藏运行的英印邮政机构,正如大清邮传部总办法国人帛黎所说,西藏现有印度邮差可以帮助传递邮件,不必再支许多邮政费来自行开辟邮路。
二就是克服重重困难,自办邮政。
在这两难的情形下,十三世达赖选择了后者,自办邮政。
“扎康”成立的布告底稿
有档案资料证实,十三世达赖寓于印度大吉岭山后巴伦布(地名)时,就曾指示留守噶厦的官员成立“扎康”。他于1912年12月16日返回拉萨,据《旅藏二十年》一书介绍:“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回布达拉宫后,第一步工作便是征收丹吉林寺,改作邮政电报局。”
“扎康”成立于藏历水鼠年四月十九日,这是西藏邮政史上一个重要的日子。
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西藏集邮协会学术委员会得到社会科学院资助撰写藏邮史,为了证实扎康成立时间,翻遍了布达拉宫下面的历史档案馆的所有邮政资料,结果找到了上世纪初“扎康”成立时的布告底稿,得以证实此历史时刻。
此底稿纸宽二尺长五尺许,形如长条幅。稿上有噶厦政府用朱砂笔点上的红记,也许还是十三世达赖喇嘛土登嘉措本人审阅后点上去的。
藏历水鼠年,是汉历的壬子(鼠)年,也就是公元1912年,民国元年。
藏汉历同源,是水乳交融的民族文化。藏历是鼠年,汉历也必定是鼠年,所不同者为藏历鼠年前置“五行”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,称为“绕琼纪年法”;汉历鼠前置“天干”甲、乙、丙、丁等,称为“干支纪年法”。
“扎康”成立日是藏历水鼠年四月十九日,为公元1912年5月26日。这个日子容易记住,五十三年后的1965年5月26日,是民航北京直飞拉萨航线的首航时间。
“扎康”成立的布告底稿,内容用古藏文写就,内容太长,择要介绍如下:
印度、尼泊尔、蒙古、不丹各位官员
老百姓、寺庙及回族、门巴族等须知:
参照外国的做法,今日开始,建立邮局。邮件要贴用一种叫做邮票的印纸,并据交付相当的外币重量,贴用邮资卡岗、齐吉、雪岗等。
寄金银财物要挂号,邮费加倍。
所寄邮件到达无人收或拒收,退回原地,寄件人要交加倍的邮费,不交可以逮捕。
汇款最高额为180两。不识字的人填汇单,可按黑色手指印代替。汇款人把手续办好,又不想寄了,要写报告说明方能退回汇款,但已交汇费不退……